羅宋湯申遺:俄、烏爭拗從領土到地緣政治再到文化身份認同

2020-12-11 18:08:45 最後更新日期:2021-01-10 02:08:56
五郎

評論員,關注戰略問題、軍事歷史、軍事裝備。

烏克蘭的紅菜湯與我們常吃到的羅宋湯口味有所不同。(社交媒體擷圖)

【香港輕新聞】Borscht(俄語及烏克蘭語都寫成 борщ),如果意譯成中文,叫做紅菜湯,但兩岸四地都習慣稱之為「羅宋湯」。近月,「羅宋湯」到底是原自哪裡的問題,在俄羅斯與烏克蘭之間引發爭議。

據歐美媒體的報道,觸發這一波爭拗是源於去年5月底,俄羅斯外交部官方Twitter帳號發的一個推文,說紅菜湯是俄羅斯最著名、最受歡迎的菜餚之一,是傳統美食的象徵。 並稱「有一種理論認為,紅菜湯(Borscht)這個名字起源於俄羅斯的豕草(borschevik),古羅斯人用它來做湯」。

《BBC》報道稱,此一推文使得俄、烏兩國的網民在社交媒體上尖銳交鋒,打得沸沸揚揚,因為視紅菜湯為本國悠久歷史名菜的烏克蘭人為此非常憤怒,認為俄羅斯這則推文無異於是針對烏克蘭的戰爭宣傳,特別是俄羅斯正佔領著烏克蘭的領土克里米亞,並且自2014年兩國爭奪東烏克蘭領土的武裝衝突亦持續至今。烏克蘭人在Twitter以憤怒和幽默回應俄官方的挑釁,評論說:「好像偷了克里米亞還不夠,你們還想偷走我們烏克蘭的紅菜湯。」

在Twitter上的「戰火」也蔓延開來,兩國網民圍繞紅菜湯進行了定義之爭。烏克蘭語的維基百科指,「紅菜湯的起源是烏克蘭 ... 紅菜湯從烏克蘭美食變成俄羅斯美食 ... 在俄語中,紅菜湯一詞的意思是十九世紀從烏克蘭語借來的」。與此同時,俄語版維基百科卻說:「紅菜湯一詞的詞源是古老的,斯拉夫語中都存在“borsch”,“borshchevnik”,“borshchevik”一詞。烏克蘭語中的紅菜湯一詞是指一種“甜菜和白菜的液體菜餚”,僅在18世紀初期才被記錄。」

烏克蘭將紅菜湯申遺

原本是一場俄、烏兩國民間的爭拗,事件到近月發生重大轉折,一名因發掘經典烏克蘭美食而聞名烏克蘭廚師葉夫根・克洛波琴科(Levgen Klopotenko),今年10月帶著一鍋紅菜湯和一份厚厚的檔案到烏克蘭文化和信息政策部,要求官員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申請,將紅菜湯列為烏克蘭非物質文化遺產。

克洛波琴科表示,之所以希望烏克蘭政府把紅菜湯申請為非物質文化遺產,是因為他很氣憤世界各地的餐館,包括以「所謂烏克蘭菜」為主題的特色餐館,都把紅菜湯稱作俄羅斯湯品。在他和很多烏克蘭人看來,紅菜湯是當之無愧的烏克蘭菜品。為了證明自己的說法,他向烏克蘭文化和信息政策部遞交了一份從烏克蘭26個地區收集來的研究文獻,這些文獻證明紅菜湯源自烏克蘭而不是俄羅斯。

克洛波琴科的說法得到烏克蘭民族學家兼歷史學家奧列娜・謝爾班(Olena Shcherban)的支持,她說「紅菜湯是我繼母乳之後吃到的第二道美食」,把紅菜湯跟俄羅斯聯繫在一起是「荒唐的」。

克洛波琴科甚至以紅菜湯為主題拍攝電影,擷圖為他在Instagram帖文宣傳他的「紅菜湯電影」

最後,烏克蘭文化和信息政策部答應了克洛波琴科的請求,並表示將在明年3月的截止日期之前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申請,以便可以在明年12月進行審查。

身份認同與地緣之爭

這次圍繞紅菜湯的起源爭議,烏克蘭和俄羅斯鬧得不可開交,可說是烏克蘭人的身份認同和地緣政治之爭。克洛波琴科在接受法新社採訪時坦言,「紅菜湯之戰」的真正意義在於烏克蘭人的身份認同,他說:「我意識到紅菜湯是團結我們的力量。」

烏克蘭大部分歷史都與俄羅斯緊密相連,其大部分領土都是沙俄帝國的一部分。1917年至1921年曾短暫獨立,在烏克蘭內戰後,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在1922年成為了蘇聯創始加盟共和國之一。隨後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,原為波蘭統治的西烏克蘭併入蘇維埃烏克蘭。

蘇聯解體後,烏克蘭一直在推行「去俄羅斯化」。比如大力推廣烏克蘭語,將其定為官方語言,街頭設施,公共建築、廣告、標語也紛紛去除俄語的痕跡,取而代之的是烏克蘭語。一個典型例子是烏克蘭前總理季莫申科。她原本不會講烏克蘭語,只會講俄語,但為了拉攏選民,突擊學會了烏克蘭語,並且在公開場合只用烏克蘭語講話。

烏克蘭和俄羅斯因為克里米亞問題起衝突之後,烏克蘭的去俄羅斯化進程進一步加速。在這一背景下,烏克蘭人更看重自己的民族身份,更強調本民族的文化、習俗、傳統等。然而事實上,這個國家在歷史上大部分時間與俄羅斯關係密切。烏克蘭和俄羅斯在歷史上有數百年的交集,文化、習俗等多方面早已如紅菜湯里的肉和土豆一樣融為一體,想要分得清清楚楚,恐怕很難。可以想見,未來此類的紛爭還會層出不窮。

正宗羅宋湯煮法

紅菜湯傳入中國並稱為「羅宋湯」,據說是在上世紀初十月革命以後,有大批俄國人輾轉流落到了上海,他們除帶來了伏特加,也帶來了俄式的菜餚,紅菜湯就被帶到當時華洋雜處的上海。

俄式紅菜湯偏酸,所以在剛傳入中國時並不適合當時上海人喜愛偏甜食物的口味,經過本土化改良,加入沙糖增加甜味,便在上海人經營的西餐廳出現並被稱之為「羅宋湯」。之所以稱為「羅宋湯」,是因為「羅宋」一詞是近代中國民間對俄羅斯(Russia)的通俗音譯,從俄羅斯傳入中的東西大都加上「羅宋」,除了「羅宋湯」,還有「羅宋帽」。

正宗烏克蘭或俄羅斯的紅菜湯原料包括紅菜頭、牛肉、薯仔、圓白菜、洋蔥、番茄、紅蘿蔔、甜椒、大蒜、酸奶油。主要做法是:首先將上述各類蔬菜切碎,然後開中火將鑊或鍋內食油加熱,依次加入大蒜、洋蔥、紅菜頭等進行翻炒,炒香後再放入番茄醬,然後把它們放入燉煮了3個小時的牛肉湯鍋中繼續熬煮。20分鐘後,加入捲心菜再熬煮數分鐘,起鍋後加酸奶油。

喝湯時,最好配黑麵包。這一碗有濃湯、大塊牛肉和麵包的菜品,在冬天里最撫慰人心。因此,紅菜湯深得民心,成為國民菜。烏克蘭人常說,要做好一鍋紅菜湯有兩個秘訣:第一不能餓著肚子做;第二要有好心情,否則就不會有好味道。目前紅菜湯大概有70種做法。

 

發佈於 飲食, 文化生活
By 2020-12-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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