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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實中只是個小職員的軍武 / 科普愛好者
想像一個情景:一群野豬像平常一樣行入香港仔找垃圾吃,初時市民都很平靜,豬也懶得理會。忽然野豬附近發生交通意外,撞擊的巨響嚇驚了野豬,然後幾個超過200公斤的身軀衝進還有很多小朋友在玩的香港仔廣場,之後……
我不是訴諸恐懼,我只想告訴你們一個事實—你們以為豬很溫馴(事實當然不是,畢竟,家豬原本也是有相當肉食性的雜食動物),但你們面對的是沒有馴化過的野獸,是香港郊野環境中最頂級的掠食者,而且是相當暴躁的野豬,你就算沒有主動挑釁,一旦發生事故,野豬受到驚嚇,後果難料……
關注的人,本無認識?
就我所見,今次事件中「忽然出現」的動物保護組織或關注組,有些很奇怪的特點:言詞中,可以對生態學的基本概念如天敵、食物鏈、生態平衡絕少提及,也斷然將捕殺野生動物以控制其數量這種手法排除在外,而完全不理會很多國家都容許以此作為控制手段(當然,部分人可能真的昧於世情)。單就這點,已非常可疑。
近代以來政府有固定目標的針對、捕殺特定數目某類物種的行為,目的主要是控制該物種的數量。這樣做的目的通常有兩個:1. 削弱外來物種對當地原生生態圈的破壞;2. 人為削弱沒有天敵而生育過多的物種。大殺特殺沒有人想,不過如果連生態和當地人類活動(如農業)都受嚴重破壞,且數量已多到無法用絕育或「天敵」等方法解決時,利用捕殺進行人為控制,就是「必要之惡」。
而作為相當強悍的雜食性動物,野豬除有膽量向其天敵—其他大型掠食動物發動攻擊外,其掘根行為也可嚴重破壞原生植物及農作物,引致土壤侵蝕,亦令原生及稀有植物消失,而且牠們也會大量捕食原生無脊椎動物,如蚯蚓和蝸牛,亦會大量捕食烏龜與海龜的蛋,以及本土動物與其幼體,破壞生態環境。這裏已不計它們身帶多種病源體(甚或包括新冠病毒)了。
我只想問「忽然」愛護野生動物,你們知不知道香港野豬的數目?漁護處年初曾粗略估計過,約有3300多隻。要知道全美國600萬隻豬而且有天敵(包括狼、美洲獅之類的猛獸和持槍的獵人)的情況下,還令美國農民叫苦連天,而香港野豬平均密度是美國5倍!而且在全無天敵而豬「十分能生」的情況下,這數字可能要再加1000-2000隻,顯然「豬口」已頻臨爆發了!
沒有天敵的後果是什麼?例子太多,只要查查澳洲的兔子戰爭和袋鼠戰爭就知道,但我可以舉個最極端的例子:植物在泥盆紀早期(4億年前)還高不過半米,但4500萬年後各類型植物已經遍佈當時所知各大陸,很多不但體積巨大,種類也極度豐富,何解?因為陸上當時就只有節肢動物且主要只是吃植物碎屑,昆蟲則才剛剛出現、勢孤力弱。結果植物沒有天敵並過度生長,最後吸收大量二氧化碳,5千萬年內二氧化碳下跌90%,氣溫亦同樣暴跌,引發全球雨林崩潰及海陸生物大滅絕,是為晚泥盆紀滅絕事件(Late Devonian extinction)。
至於野豬對人體的創傷性,以及如何衡量野豬與人類之間的問題,前線醫生安道全(筆名)的文章已有詳細的闡釋,我只想強調,若是孩子或老人受此重擊,其實是可以一擊致命的。而事實上,政府面對可能多達3300隻以上的野豬,之前三年漁護署的搜捕及絕育速度根本無法追上每年6至14隻的生產率(氣候好的話,這相當於一年一倍的數量),這3-4年來野豬進入市區與襲擊市民的數字都大幅上升,證明之前絕育之計已基本失敗,敢問「磚家們」,究竟還有什麼方法可行?為何多種保育手法都可並行,他們卻要將捕殺這種控制手段斷然排除在外?
濫情理盲,就可無雙?
台灣人有時會講這樣一段俗話:對手意識到「戰知識」或「戰問題核心」幾乎一定會輸的話,就只能「戰態度」了,比如說有些什麼地區關注組就不斷圍著漁護署的行為讓市民反感啊!野豬沒攻擊人被殺好可憐啊!漁護署和警察很殘忍噢!但是,這班人往往迴避問題的核心。
他們反對的理由往往五花八門,莫名其妙,而且由用詞來看他們似乎沒有半點生物人頭腦,例如……漁護署用食物引誘野豬然後用麻醉槍打,是卑鄙!是文明倒退(????)我想......老鼠或曱甴不是利用誘餌加以捕捉的嗎?不會用各種陷阱嗎?滅蚊不也是用陷阱和誘餌嗎?鮟鱇魚也用發光觸角來引誘獵物,照你們意思,鮟鱇魚很卑鄙?
又有些專業人士更可恥,視自己的專業如無物,例如有受訪某獸醫團體的會長在電台節目上,提言署方以食物引出野豬再圍捕,讓野豬墮入陷阱,對教育下一代並不理想(?),又認為漁護署未採取其他循序漸進的應對方法,就使用致命方法對付野豬,造成市民不安、意見兩極,建議當局應參考外國做法,對野豬採取趕嚇行動,例如用強光將野豬趕回山上,改變野豬習性……獸醫都是讀生物學,應該知道找捕野外大型猛獸進行保育,都要用類似的方法;另外,野豬原是容易暴躁的動物,若用強光向牠照,能保證不會向你衝過來嗎?他們以為外國就只用這些「溫柔」的手法對付野豬?美歐的打獵運動,部分就有以射擊運動兼達控制野豬、野兔之類「極為生得」的物種的動機。BTW, 講這說話的人應該都未有小孩子,童話書或兒童卡通,這類情節就有一堆了!
當某些「磚業人士」尚且如此,不斷帶風向兼迴避問題的真正核心,又對生態平衡及天敵這些重要概念隻字不提,更完全迴避野豬的危險性,只以滿足粉絲為尚時,有些只會玩弄民粹的媒體就更可恥了。之前提過「磚家」形容用陷阱捕殺是卑鄙這種零專業的戲言,就是由商台一名資深媒體從業員 / 嘴砲擴散到空氣電波的。這是否代表這名從業員中學上生物課時沒聽書?還是只是故意挑起市民情緒以「谷」收聽率?
有些媒體更為無聊,收集名星的發言及普通人的意見,究竟想證明什麼?選擇控制過度繁殖的物種,是專家(不是磚家)的知識領域與責任,也是科學問題。市民當然可發表意見,但市民的意見不會也不可能推翻物理定律與生物學常識,他們也缺乏相關知識,甚至對野豬也多有幻想,不可能對解決複雜的科學問題提出什麼有用意見。以市民意見介入科學決策,這是僭越專業!試問若果政府被迫接受,而問題繼續惡化,甚至出現死傷,會是誰負責?這點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傳媒、名星仔和市民一定不會負責。
當然,這裏就不談幾位似乎不太正常的KOL了(有著名KOL竟聲稱德國沒人獵野豬,我完全不知道他所知的德國是存在於哪個時空),不過要是連科學決策都要問過民情愛惡,那香港就會變成台灣,而且是最壞位面那邊:看看台灣,相當多民眾出現盲反核情緒、能源問題與科學問題都要交給沒有相關知識的人民表決,專家都要被擱一邊甚至出賣自己專業,這……根本是荒謬到不得了之事。
後記:
我並不是鼓吹獵殺野豬,我只想說明獵殺本來一直就是生物控制的選項,而且是物種沒有天敵且數量爆炸時的重要選項,而動保方法可以是多路並進,並行不勃。本應有基礎或以上生物學知識的磚家們,卻可以斷言拒絕,且用詞很文青,完全不像一般專家所言;媒體為這種「磚業人士」背書且廣傳天下,甚至引一眾沒有相關知識、也不能從更多角度分析事件的小明星及小市民發言反對,根本就是操弄民粹、僭越、敵視科學與專業的舉動。不如想像一下,一旦因野豬襲擊而發生嚴重傷人事件,這班人的"情緒"是否會畫風180度大變?有些人大談香港人要國際化不要中國化,但遇到國際慣用手段於己不合,就立即絕口不提並縮回本土化,甚至故意扭曲人家的現實,這些人究竟是雙標、可笑、蠢還是壞?抑或四個都有?還是他們的國際化,只限於娛樂和手提電話上?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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