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光飛逝，又到農曆新年日子，每年例牌與父母也收拾細軟返回內地過年，當然今年也不例外。可能是一年只得一次，所以自己心中都不禁期待起來。每年的新年假期，可以說是探訪家人，又可說是乘機逃離工作範圍，離開繁囂的社會環境，到達一個相對既陌生又熟悉的「世外桃園」。

記得舊時，直通車由香港駛至目的地的車站時，車還未停，我從窗口腑瞰站外的路旁，必定看到幾個蹦蹦跳跳的小孩，面帶笑容努力仰望車內環境，尋找他們熟悉的面孔，他們就是我的堂弟妹，我就似國家元首面向自己的國民，大力地揮手向他們報以最熱烈的回應。我的雙腳就似踏在賽跑場的起跑線上，待大巴停車時氣喉噴出最後一口氣後，我們便會相見。

今年，車站搬遠了點，實際比昔日的落車點距離一街之隔。我一如以往從窗口四周搜索車外弟妹的縱影，但未有收獲。車都停了，我趕快地下車，東張西望地尋找他們的所在處，盡管返回舊車站，我拼命地張望，但依舊撲空。後來，身後傳來車響鞍的聲音，原來是專程載我們回鄉的三叔。我輕輕地笑了笑卻沒有出半點聲。

終於回到大屋，屋中傳來從廚房熱水壺燒水的聲音，大廳就剩下弟妹手機發出的按鍵聲，低頭注視手機屏幕卻互不對望，他們異口同聲地拋下「哥!」，便終止了對話。了無生氣的環境，公式化的問好，使我猶如身處冰天雪地，心冷得不斷地顫抖，嘴巴只好緊緊地閉上，免得流失身體的餘暖。我淡淡地回應一句「嗯!」

經過一會手機大戰，他們把屏幕上鎖，手執大門鎖匙，笑說：「約了朋友，我出去了！」，我沒有回應，只懂呆望他們漸遠的身影，直到他們把大門關上，「嘭！」的一聲使我從思緒中拍醒。

這個情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，後來我終於記得龍應台曾經說過，「你和他的緣份就是今生今世，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; 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訴你：不必追。」這段字簡意遠的文字，繪影繪聲地描述了父母看見子女長大的親子關係。

原來，兄弟姊妹間同樣會碰到這個若即若離的階段，他要遠飛你卻留守原地，彼此既沒有能力改變，亦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改變。親子關係如此，手足關係亦然。我看見「成長」，相信父母視之為「循環」，成長的一面鏡。

牆上的掛鐘每天也是周而復始地走動，你不以為然。然而，實際的變化已經靜悄悄地發生，只等待他日你去親自感受，到時你應該為他能拍翼高飛而自豪，印證昨日走過的路才算不枉。